『唯有用自己的心才能看清事物，真正的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 安東尼．聖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說到《小王子》（Le Petit Prince），這部無人不知的經典兒童文學作品，是法國作家安托萬．聖修伯里於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所出版，被認爲是全世界最暢銷的書籍之一，迄今已被翻譯了超過250種語言。與其說這是給兒童閱讀的文學，倒不如說是寫給大人的故事。
書本翻開的第一頁，聖修伯里將書獻給雷昂．魏爾特（Leon Werth）。他說：
「我要向孩子們致歉，把這本書獻給了一個大人。我有一個很嚴正的理由：這個大人是我是人世間最要好的朋友。還有一個理由：這位大人住在法國，正在挨餓受凍，他需要安慰。如果這些理由還不夠，那我願將這本書獻給這位大人的孩童時代。每一個大人都曾經是個孩子（但很少人記得）．所以我把獻詞修改為⋯⋯」
── 獻給孩童時期的雷昂．魏爾特 ──
進入真正的故事之前，聖修伯里先說起懷揣著畫家的童年作為背景脈絡，在他六歲那年，看到原始叢林的《真實故事》中，看見了一張很吸引他目光的插圖，是一條蟒蛇吞下了一頭猛獸，足足消化了六個月之久。於是聖修伯里也畫了一隻吞了大象的蟒蛇，成為他的第一幅作品，拿到大人面前問他們害不害怕。大人們卻說不過是頂帽子，有什麼好害怕。反而勸道：「不要總是想這些，應該多讀讀歷史、數學、地理，這些才有幫助。」
（圖1）聖修伯里六歲時的第一幅繪畫作品。
《小王子》講述的是一位飛行員墜機在一片荒蕪的沙漠，碰上了來自 B612 星球的小王子。「請幫我畫一隻綿羊。」這是小王子唐突地對飛行員說的第一句話。在幾次畫圖紙上的來回，飛行員畫了一個只有三個孔洞的箱子，並告訴小王子你要的綿羊就在箱子裡面。小王子高興得不得了，直呼這真是太棒了！飛行員則是一頭霧水。
（圖2）飛行員畫給小王的綿羊。
長大後的我，再次閱讀這本書，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故事開端，還是會再次陷進去。無論是小王子與麵包樹，或是後來相遇的玫瑰、狐狸，以及決定踏上旅途後，撞見各個星球上奇奇怪怪的人。有需要被仰慕的國王、愛慕虛榮的帽子先生、埋頭苦算的商人等等。這些巧妙的偶然，都暗喻著「心」的模樣決定我們終將成為什麼樣的人。
（圖3）小王子與他的玫瑰、狐狸存在在B612星球上。
2015年由導演馬克．奧斯朋（Mark Osborne）所帶領的團隊，跨國製作了《小王子》動畫電影。比起書本的第一視角，導演選用以第三人稱視角帶領觀影者進入故事本身。透過小女孩日復一日，按照媽媽所規劃的人生計劃前進，活得像個機器人。原本信心滿滿地準備入學面試，就在面試官頻頻點頭，對女孩的各項表現表示滿意。問了最後一個關鍵問題：「長大以後，你想要做什麼呢？」
（圖4）面臨入學面試的女孩，站在講台上非常緊張。
但這個問題不在媽媽替女孩的多次的猜題練習之中，女孩根本毫無頭緒自己想做什麼。因此，申請入學的計畫最終宣告失敗。轉之處在於，媽媽仍然希望女孩擁有完美的人生，說什麼也要進入這間頂尖的「沃斯學院」。他們以 plan B 搬家進入學區內最便宜的房子。前面埋下的種種伏筆，是為了在這個格局無聊，生活千篇一律相同的社區裡，襯托出住在隔壁的奇怪老爺爺，他那破舊不堪的老屋與神秘的後花園。
（圖5）女孩新住處的空拍景。
可以很明顯從兩間房子的配色中，比較出冷暖色調的強烈對比，女孩的新家是乾淨利落的灰白色，沒有一絲髒污，也正因為老爺爺的住所較為高大，因此遮蔽所有的光線。並搭配汽車與母親經常身穿的紫色，代表著果斷、不容質疑且冷漠。相反之，老爺爺的房子出現在冷漠的都市裡，按照邏輯來想是非常突兀的一件事，但他的房屋周圍環繞著樹木，還有成群結隊的鴿子，充斥著奇幻、冒險、生機盎然的氛圍。不禁讓人聯想起《天外奇蹟》的動畫色彩風格。
（圖6）女孩家與老爺爺家的對比。
動畫製作技術分成兩個主要核心。導演在講述小王子與飛行員的故事時，採用定格動畫（stop motion），將人偶與故事書上手繪的模樣，一比一還原。為了不失去紙上閱讀的溫度，飛機在穿越的過程，雲層使用了層層紙張的堆疊，製造出觀影者同時一起「進入」的小王子世界的錯覺。但導演提到，定格動畫的關鍵在於動作，確保不該動的別動，該移動的則必須是連貫性動作。製作上最大的困難在於故事必須符合原著的精神「真正的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要如何去呈現抽象的話語，是另一個關鍵。
（圖7）小王子在定格動畫中的樣貌呈現。
（圖8）定格動畫中飛機飛入雲層的紙質表現。
當故事跳回女孩的生活，則是採用 CG 動畫。以不同的技術創造出非常奇妙的童話世界，來展現女孩的想像力，並深度刻畫每個角色的人格特質轉變。女孩從一開始的空洞無知眼神，毫無同理心的情感表現，這裡在動畫處理上都是偏冷色調。包括她的家庭關係，母親忙於工作，除了學業，對女孩的個人狀態漠不關心；父親長年缺席，只會在每年生日寄送一座座城市的玻璃球，作為存在的象徵。
直到老爺爺將小王子的故事折成紙飛機，飄進女孩房間的窗前，這裡視為故事一切的開端。她與老爺爺正式相遇，帶她享受不曾擁有過的「朋友關係」以及找回童年時代該有的天真、純粹、直接，這些慢慢地改變女孩看世界的角度與態度，眼神裡逐漸透出暖黃色的微光。
女孩深深著迷老爺爺對她說的《小王子》故事，甚至開始在意小王子與玫瑰之間的親密關係，對於小王子決定拋下玫瑰出走，女孩氣憤不已，為此與老爺爺發了脾氣。並無法接受老爺爺決定獨自乘著飛機離開這裡不戴上她的事實。但就在一次傾盆大雨，女孩在抵達家門口時，撞見老爺爺被送往醫院。她不顧母親的吶喊，一路狂奔只希望老爺爺能平安無事。
為了喚醒老爺爺，女孩決定帶上狐狸在開學前一天晚上出發，開飛機去找小王子，並告訴他老爺爺現在需要幫助。在經過了很多的星球，最終在地球上的一棟高樓看見了長成大人的小王子的身影。王子先生忘記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只在乎眼下的工作。
說到這邊，還不到故事的結局，但可能也已經猜到了導演會如何收尾。在觀影的過程中，我將自我意識帶入女孩的角色，去觀看這個導演運用 CG 動畫建構的童話世界。無論是故事書還是動畫，他們所帶來的共同啟示，我將細分為三個小節。
一、什麼是長大？
真正的問題不在於長大，在於遺忘。
故事的一開頭有句台詞是「This world is too grown-up!」這個世界太大人了，以至於我們開始愛計較，眼界變得跟其他星球上的人一樣，狹隘又自負，渴望更多的讚美、掌聲、名聲，來證明存在的意義。
也有的人為了生存，埋頭拼命的工作，沒日沒夜地早已失去靈魂，坐在電腦前計算，就像在女孩眼裡的母親一般，永遠忙個不停。關心成為了一種奢侈，休息是不被允許的選擇。難道長大就是把自己困在一個死胡同裡嗎？
所以，女孩說：「我會長大，但不會長成像你一樣的大人。」
二、什麼是愛？
星星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在某一顆上面有一朵看不見的花，那朵屬於你的玫瑰。
小王子深愛著這朵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玫瑰。初次碰上愛的我們如同小王子，愛的魯莽、倉促、真切，想將最好的都奉獻給玫瑰，但是玫瑰的嬌嫩與拐彎抹角的虛榮，都讓小王子飽受折磨，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玫瑰莖韌上的刺扎傷。
玫瑰象徵著「愛」，她驕傲又任性，柔情中帶有自卑，深怕被他人看穿這美麗外衣下的脆弱，於是玫瑰孤傲，希望遇到那個真心愛她的人，而那個人便是小王子。可是最後小王子還是與玫瑰分離，如果愛得太真，就會自私的想要佔有。
在這段愛戀之中，認識到愛是兩個時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我們」。愛是即便我們離開對方，各自走向遠方，去看世界的寬，宇宙的廣，會明白「我愛你，所以待不待在彼此身邊，已經不再重要了。」
三、什麼是馴服？
小王子與狐狸初次相遇，狐狸告訴小王子：「你現在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跟其他成千上萬的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但是一旦你訓服了我，我們就需要彼此。你對我是世間的唯一，我對你也是世間的唯一⋯⋯。」
所謂「馴服」就是創造關係之間的「價值」。狐狸提醒我們，在關係之中我們不能操之過急，要溫柔的、慢慢的靠近彼此，不能比較付出得多寡、過度包容、自私自利。承襲對玫瑰的愛這個概念，想要馴服彼此，是一次次伸出觸角去認識彼此的形狀、溫度、習慣、個性等等。接著慢慢找到自己愛人的方式。
（圖片皆取自網路，僅供課堂作業使用）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