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鬼才Tim Burton的黑暗童話美學－聖誕夜驚魂

文／曾雅萳


      每提到偶動畫電影，不難想到經典中的經典《The Nightmare Before Christmas》聖誕夜驚魂， 1993年由Henry Selick執導，Tim Burton製作和構思的黑暗奇幻電影。這部電影大獲好評，可以說是1990年代迪斯尼動畫製作的最受歡迎的動畫電影之一，在首次上映時就獲得了超過7600萬美元的票房，也是動畫電影中第一部獲得奧斯卡最佳視覺效果獎的提名，直到現在每年萬聖節、聖誕節迪斯尼動畫都還會推出相關周邊商品，成為有別於童話中英雄公主系列的另類代表作。聖誕夜驚魂故事講述了“萬聖節小鎮”之王 Jack Skellington 的故事，Jack是萬聖節小鎮裡最會惡作劇的高手，可是內心空虛的他卻早已厭倦了這種年復一年的嚇人生活。Jack偶然在森林深處裡發現了通往“聖誕節小鎮”的秘密通道，對聖誕節的一切感到神奇的他決定慶祝這個節日，派出小鬼們綁架聖誕老人，自己扮演聖誕老人駕著骷髏雪橇去分送禮物，「製造」一個不一樣的聖誕節。

      或許不是這麼多人看過這部老電影動畫，但這位四肢纖細、身穿黑色針條紋西裝與像是黑色蝙蝠的領結的骷髏頭Jack與由博士創造全身由針線拼接縫製的布娃娃Sally的形象卻深植人心。談到暗黑詭譎，立即浮現腦海的視覺畫面中，絕對不會少了Tim  Burton，這位美國的鬼才導演、製片，同時也是一位風格強烈的藝術家、動畫師，每逢萬聖節扮裝同慶之際，即使受歡迎的角色年年倍出，街頭巷尾還是充滿著提姆波頓所創造的經典角色，這些角色的設計，都可以看出提姆波頓強烈的人格特質。




      Tim Burton擁有自己獨特的風格，每件作品下的經典造型，透露許多時代性的表現，在強烈的藝術性之餘，也可窺見對經典文學作品及科幻恐怖電影致敬的元素。從動感十足的《Edward Scissorhands》到瘋狂的《Dark Shadows 》，Tim  Burton始終能夠將觀眾帶入他的想像力深處，在這個充滿矛盾的世界，黑暗與光明並存，既殘酷卻又溫柔，縱使令人恐懼卻又深深喜愛。 他善於運用象徵和隱喻的手法，以黑色幽默與獨特的視角而著稱。聖誕夜驚魂大部分的故事進行過程與角色特質及心境描寫，都是以歌舞的型態來表現，也是突破了以往慣用頂多5至6首的歌舞劇動畫，整部動畫中用了10首的歌曲來貫穿，皆由Danny Elfman作詞作曲。有點弔詭又可愛的曲調，加上角色在停格動畫中獨有的畫面律動，這種瘋狂華麗的黑色幽默配上豐富的情緒變化，讓該部偶動畫電影表現更加突出於以往的電影。其中的開場曲「 This is Halloween」Jack在群魔亂舞中登場，大魔小妖交織出靈異華麗的黑色嘉年華，這首歌可以這樣熱鬧生動，配音員功不可沒，Danny Elfman融合了瘋狂和高貴、邪異和天真，一下顛狂咆哮一下呢喃低語，精湛的呈現了主角Jack複雜多變的性格．也成功讓我淪陷成為聖誕夜驚魂的死忠粉之一。



      萬聖節小鎮裡誇張比例的怪物們，像是女巫、狼人、洗血鬼、小丑等等，都是小孩夢魘中可能出現的角色，雖然造型奇怪又詭譎，不過在Jack決定要舉辦聖誕節時，一個個認真包裝嚇人禮物的行為卻相對很逗趣，猙獰的外表配上調皮的舉動，讓這些角色們展現出不一樣的童心，令人玩味。除了主角Jack&Sally外，最令我喜愛的角色就是浴缸小鬼們，小孩的身形配上古怪的表情面具，三人乘坐在一個具有生命力卻像小狗般過動的浴缸裡，看起來應該最天真無邪的設定卻超級愛搗蛋，甚至想要害死聖誕老人。

      不過在視覺風格與創意之外，聖誕夜驚魂所蘊含的道理雖然淺顯易懂但也發人深省，在Jack摸索、探索及自我認同的過程中，即便盡全力的追求、模仿其他人的行為，卻也得不到真正的快樂，簡單的傳達了，人們往往在奮力追逐著遙不可及得夢想間，忽略了身邊最重要的存在。如同Tim Burton的一貫風格，整部片色調既詭異又淒冷，卻是敘述一個溫暖的結局，在他的世界觀裡與眾不同並不意味著被排斥，應該與奇異和創造力一起培養。 儘管畫面充滿了被拋棄的角色， 但怪物的悲劇反倒能激發更多的憐憫使其迷人起來。 



      觀眾對他的電影作品熟悉，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電影的起源和他的創造力。 繪畫一直是Tim Burton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帶有某些強迫症的作畫，他總是在口袋放著鉛筆，隨時隨地都可以在任何地方繪畫，如果沒有紙，他可以用餐巾紙、紙巾、桌子甚至牆壁上， 隨心所欲想到就畫，也因此Tim Burton作品極其多樣且多產，他同時也熱衷使用不同的技術和材料來作畫–蠟筆、油漆、記號筆、鋼筆、粉彩……等等。 Tim Burton的角色像他們的創造者一樣，出生在紙上，邊緣而動人。



      Tim Burton是現代電影界最著名的導演之一，主要是因為他的電影看上去都像Tim Burton的電影。 很難找到一位導演，其獨特的視覺美學已變得如此普遍，可立即識別而總稱為「伯頓式」的電影。Tim Burton並且沒有對他的藝術進行分類， 但他的風格非常容易辨認，元素到處可見旋風、條紋、接縫，不對稱的人物、蜿蜒的樓梯、眼睛悲傷、頭髮怪異的怪物。 在顏色方面，他經常使用黑色，白色，紫色，紅色，有時還使用明亮的顏色。 人們經常將Tim Burton的風格與哥特式風格進行比較。 黑色大範圍的使用，濃密的妝容、皮膚的蒼白、怪物和其他幽靈般的生物，讓人聯想到哥特式文學和繪畫。 死亡的主題在Tim Burton的藝術中無處不在，經常將詩歌和嘲諷結合在一起呈現。 


      這位鬼才導演是如何發展出如此獨特的視覺風格並繼續在觀眾中引起強烈共鳴的，或許可以從他的生平來窺探一二。Tim Burton於1958年出生在加利福尼亞的Burbank，他生來便與周圍的環境呈現巨大反差 ， 在Burbank這個陽光明媚的地方，Tim Burton只對黑暗和可怕的事物感興趣。 當其他孩子玩騎自行車的球時，他則在公墓和蠟像館裡閒逛。 Tim Burton並不是刻意為之，而是一種與身俱來的特質。在自傳《在好萊塢圖謀不軌》里，他就承認：小時候，自己身上就有一定的破壞性：會扯掉玩具士兵的腦袋，恐嚇隔壁小孩。對Roger Corman的經典恐怖電影和科幻電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些恐怖的東西對他很有吸引力， 他似乎將這些感性滲透到了藝術作品中，表現出對誇張漫畫和插圖的喜好。或許這個鬼才導演由於擁有疏離、孤獨的童年生活而習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不停用繪畫表達對生活和世界的看法，這種有些神經質又病態式的作畫模式造就這些作品是如此的怪異、獨特，充滿了神奇而難以言喻的魅力。



      高中畢業後，Tim Burton就讀於加利福尼亞藝術學院主修動畫。 1980年畢業後，他開始擔任沃爾特·迪斯尼工作室的學徒動畫師。不過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Tim Burton即對工作感到厭倦決定離開。迪士尼的作品主打可愛、溫情、幽默，怎麼看，都與暗黑怪異的他格格不入，也因此陷入了生命里至今為止的最低潮，他形容迪士尼有些作品裡光明的結局是一種「牽強的幸福，某種程度上跟神經病似的」，而畫這類畫「難受的就像身受中國古代的水刑」1982年，他發行了屢獲殊榮的短片《Vincent》 ，向他的童年偶像的不懈努力致敬。故事主角是一個7歲的小男孩，同樣喜歡恐怖小說，整日幻想自己活在悲哀之中。

      Tim Burton作品怪誕不羈，卻有著讓人著迷的魔力，「古怪」、「哥特」、「黑暗」，卻一次次打動心靈，觸及淚點。當了解過他的人生經歷後，也會發現，所謂的另類天才，除了天分外，還有常人所無法感同身受的深刻經歷。也是少數明顯地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同時卻又和諧融洽的鬼才。也因為這樣，即使到了今天，聖誕夜驚魂依然可以算是我看過最風格獨具的電影，也是我最喜愛的偶動畫經典代表作之一，Tim Burton巧妙的把聖誕節與萬聖節兩個氛圍天差地遠的節日作了個聯結，結合詭異與溫馨於一體，加上既古怪又魅力十足的美術設計，將每個畫面中的角色活靈活現的呈現於螢幕上，讓這部電影成了一部非常值得蒐藏回味的作品。若你還不懂這位鬼才導演的魅力，覺得Tim Burton的風格太過於驚悚，作品實在太過黑暗，那不妨可以選擇這部《聖誕夜驚魂》，或許看完後，劇中出現的怪物角色將令你念念不忘，下意識的跟著哼出This is Hollween這首既魔幻又瘋狂的弦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