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的移動城堡》愛不完美，卻讓人感覺完整。

文/呂子涵

　　「愛，不是尋找一個完美的人，而是學會用完美的眼光，欣賞那個並不完美的人。」2004年由宮崎駿執導的《霍爾的移動城堡》，改編自英國奇幻小說家Diana Wynne Jones的Howl's Moving Castle，在宮崎駿的作品當中，我們往往能感受到強烈的人文意識，而《霍爾的移動城堡》傳達給觀眾的除了「反戰」的概念之外，另一個主題就是「愛情」。這是歷年來宮崎駿的作品當中最正面去處理愛情的一部動畫，其中充斥著愛情的元素，已經可以把那些制式地愛情故事給通通打敗了。

　　《霍爾的移動城堡》故事背景建立於一個奇幻的空間當中，類似十九世紀的中歐，一個正在戰爭中的國家。女主角蘇菲是一間帽子店的長女，在當時長女必須得繼承家裡的帽子店，年僅十八歲的她無從選擇。在動畫的一開始，蘇菲坐在帽子店裡縫製著帽子上的裝飾品，就在她要離開帽子店的時候，照了店內的鏡子一眼，這時她皺了眉頭、嘆了一口氣，接著將帽子壓低，似乎很不滿意自己的長相。接著蘇菲前往西點店去探訪妹妹，在過程中被兩位軍人欺侮，屆時霍爾初次登場：「我找妳好久了。」魔法師霍爾搭救了她，而這句話也為後面的劇情留下了伏筆，也就是蘇菲穿越到霍爾小時候的橋段，對著霍爾說：「你一定要等我。」，所以這裡霍爾早就認出蘇菲了。

　　霍爾金髮碧眼，眉目柔美，文質彬彬，他英雄救美，神秘浪漫，滿足了少女對於白馬王子的一切幻想。蘇菲見到妹妹之後，並告訴妹妹她遇到了霍爾。妹妹並警告蘇菲霍爾會用魔法取走她的心臟，但蘇菲卻回答她說：「不會的，霍爾只會對美麗的女孩下手。」(宮崎駿，2005)，蘇菲對妹妹說的這句話和之前的行為，更加充分地表現出蘇菲對自我外表的不滿意及沒自信，離開時，妹妹也問了蘇菲真的要繼續待在帽子店？這裡指出蘇菲礙於長女身分，不得不繼承父親的帽子店，也在這裡形塑出蘇菲是一個就算妹妹勸她要找到自己生活的目標，但卻仍然萎縮在自己世界的一個人，言外之意就是蘇菲並沒有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荒野女巫的登場，從霍爾搭救蘇菲的這個舉動引起了愛慕霍爾的荒野女巫不滿，便將蘇菲變成了一位九十歲的老太婆，蘇菲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變老，卻只有先小聲的抽了一口氣，然後離開鏡子，在店面內徘徊，但她並沒有大哭也沒有恐懼的尖叫，她只有一直叫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下來。從這裡可以看出，蘇菲的個性是非常壓抑，不過到最後蘇菲卻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冷靜地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在繼續待在帽子店了，便決定離開，在離開前她又看了一眼鏡中了自己，有點半自我安慰的對變老的自己說：「沒事的，老婆婆，看起來很有精神，裝扮看起來也很合適。」，異常冷靜地然後離家出走。「十八歲少女突然變成九十歲的老太婆」是這部片的premise，接著而我們也隨著蘇菲婆婆走進了霍爾的移動城堡。

　　變老後的蘇菲希望霍爾能使魔咒消失，於是走進荒野找尋霍爾的移動城堡。在蕪菁稻草人的指引下來到移動城堡，成為城堡的清潔婦，至於為什麼願意到城堡中當清潔婦也是因為她認為只要自己是個老太婆，為霍爾做任何事都不會難為情，而她的老態其實是內心消沉自卑的反映，影片中，蘇菲的面貌在年老及年輕之間反覆變化，根據官方的說明，蘇菲被下的咒語，是外貌會隨著她心理年齡而變化的咒語。電影裡有一個細節就是每當蘇菲情緒非常激動的表達自己想法或者睡覺的時候她會變回原來的樣子或者體態變得年輕一些。電影裡從來沒有說蘇菲身上到底是什麼咒語，只是看起來是讓她變老的咒語，但是實際上讓蘇菲變老的不是咒語，而是她迷茫且壓抑著的心。

　　最經典的橋段莫過於片末，城堡倒塌之時，蘇菲發現霍爾贈與的戒指有了動靜，蘇菲跟隨著戒指的指示穿越了時空，看見了童年的霍爾，天上一顆流星落下，落入霍爾手中，撞出耀眼的火花，而這顆流星就是卡西法，當它隕落到地上是生命的結束。童年的霍爾接住了它並與之定下契約，霍爾仰頭把卡西法吞了下去，兩者合二為一，霍爾得到強大的法力，卡西法則得到生命的延續，接著他摀著胸口把一顆燃燒的心捧在手中，這是全片最經典的一幕。一瞬間，蘇菲明白了一切，這就是霍爾和卡西法的契約。蘇菲必須回到未來去解開他們之間的契約，但是她來不及阻止，才對童年的霍爾說要等她。霍爾當時也聽見了蘇菲的話，於是他一直等待着蘇菲，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城堡裡來了一個自稱清潔婦的蘇菲婆婆，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搶下她的菜鏟，為她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林瑟，2006〉，這裡是霍爾的第二次出場，是在蘇菲變成老太婆以後。

　　有一天，蘇菲不因為小心動了浴室架子，攪亂了魔法，霍爾的頭髮由金色變成黑色，某些影評理解為蘇菲把城堡打掃乾淨，就是打掃乾淨霍爾的心，把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展現在蘇菲面前。〈佛i，2017〉城堡是霍爾的心靈幻像，城堡裡髒亂不堪，說明霍爾的意志非常消沉。〈淺夏安然，2017〉霍爾之所以把外表看得那麼重要，也許是英俊瀟灑的外貌是他的保護色，維護他自我那脆弱的尊嚴。

　　然而，霍爾是個法力強大的魔法師，品性善良，外表俊美，熱愛打扮，又有點膽小，說話很有禮貌。他說話經常用「請」、「麻煩你」等禮貌用語，舉止溫文有禮〈林瑟，2006〉。另一面，霍爾四處躲避國王的徵召，是本片的反戰代表，而這正呼應了宮崎駿一貫反戰的風格，這個光環也是宮崎駿特意發展出來的一個主題，《霍》的原著中並沒有戰爭的場面。

　　在蘇菲的努力之下，霍爾也漸漸卸下心防，勇於表露自己真實的一面，而蘇菲在一次夢中夢見了受重傷的霍爾，蘇菲想要幫助霍爾，霍爾拒絕，蘇菲在這時候大叫了一聲：「可是我愛你呀！」，在宮崎駿的作品當中，聽到我愛你這句話，讓我著實感到訝異，蘇菲為了自己所愛的人，褪去自卑，勇敢地追求愛情，而蘇菲的愛也觸動了霍爾的心，使他漸漸從任性膽小的男孩，轉變成願意負擔的男人，兩人心境上和性格上的轉變，也漸漸地在故事中展現。

　　為躲避莎莉曼夫人的追捕，霍爾將城堡隱身在蘇菲原本居住的地方──帽子店，而其中花園小屋的場景，是故事中重要的伏筆。蘇菲深深地為美麗的花園而感動，並再度回歸年輕，但是在花園當中，當霍爾邀請蘇菲進入童年居住的小屋的時候，蘇菲卻因為害怕霍爾離開而拒絕，這時候，蘇菲又變成了老太婆。有些影評認為童年小屋，代表著霍爾內心最真實的愛情。雖然蘇菲真的很愛霍爾，但是當她真實接觸到霍爾的心的時候，她卻害怕了，自卑的心理讓她逃避了。

　　在烽火交戰的危急情況下，軍艦攻擊到了蘇菲所居住的地方，霍爾拯救了蘇菲免於砲彈的攻擊，此時，蘇菲要求霍爾一起逃走，霍爾對蘇菲說：「為什麼，我已經逃得夠久了，現在終於等來了一個我願意誓死守護的人。」霍爾轉身回到戰場。此時的霍爾心中沒有懼怕、沒有絕望也沒有迷失，因為蘇菲，所以他不再逃了。而蘇菲為了讓霍爾停止作戰，決定帶著大家離開城堡，城堡原本依靠卡西法的魔力而存在，卡西法離開，城堡垮了。在影片的高潮部分，蘇菲為了為了飛去救霍爾，不惜剪掉頭髮跟卡西法定下契約，造了一個新的城堡，蘇菲也因為愛而變的更加堅強。

　　在電影中，沒有了魔法的女巫，也許是單純對青春的渴望，或是對霍爾愛情的嚮往，執著地想抓住卡西法的舉動，揭開了霍爾與卡西法間的契約，情急的蘇菲朝著卡西法潑水，城堡承受不住而崩塌，蘇菲掉入懸崖。回過頭發現自己朝卡西法潑水可能會害霍爾死去而大哭的蘇菲，藉由戒指的指引，進入了上述內文提及的穿越時空橋段，也在這時蘇菲見證了見證霍爾與卡西法締結契約的過程。「原來他們一直在等我，他們一直在找我。」從時光旅行回來的蘇菲如此哭著說。電影從此時開始，就看不到蘇菲婆婆了，蘇菲知道自己是如此地被人需要，心境上有了很大的轉變，所以「老人」的型態當然不會再出現了。

　　蘇菲走出時光隧道，看見霍爾化身為大鳥站在眼前，她撥開他蓬亂的羽毛，親吻他血跡斑斑的臉龐，說：「霍爾，對不起，你在這裡等我，而我卻一直到現在才來。」這是一段最感人肺腑的表白〈林瑟，2006〉。在這個戰火連天的時代，蘇菲經歷一大串曲折的遭遇後，與霍爾相戀，並解除了詛咒，而卡西法也得到自由、霍爾找回心臟，一同居住在飛翔的移動城堡中，支撐這座飛天城堡的不再是霍爾那團孤憤叛逆的心火，而是霍爾與蘇菲兩人最真摯的愛情〈林瑟，2006〉。

　　「被一個人深深地愛著將給你力量，深深地愛著一個人將給你勇氣。」女主角蘇菲在這一連串的遭遇，慢慢地產生了改變，生活中開始有了目標和追求，而她的成長讓自己的面容也不總是九十歲了，和霍爾相處的時候，更多是年輕的模樣。愛情是這部片的主軸，也是這部片最令人激賞回味之處，把愛、勇氣、自由、和平嵌入童話故事的框架，徹底展現了愛情比起魔法更加強大。本片揭露了宮崎駿的愛情觀，透過霍爾和蘇菲的愛情，傳達『愛』能扭轉人的個性與生命、人因『愛』而改變、人因『愛』而變得更好。年幼時，我無法覺察《霍爾的移動城堡》的內涵深義，如今我回顧本片，在劇情中的每個章節、每個片段及每個角色的遭遇和轉變，都讓人有所省思，其中的深層含義與感動，都讓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也找到了宮崎駿想告訴我們的意涵，體悟到宮崎駿他對於動畫每一細節之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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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宮崎駿〈2005〉。霍爾的移動城堡。台北市：台灣東販股份有限公司出版。

佛i〈2017〉。「為何蘇菲打掃城堡讓霍爾這麼生氣？」詳解霍爾的內心世界，才發現我們都跟他一樣。http://inmywordz.com/archives/18967

淺夏安然〈2017〉。哈尔的移动城堡。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8749655/

林瑟〈2006〉。宫崎骏的心灵诗篇——评《霍尔的移动城堡》。http://bbs.tianya.cn/post-filmtv-167475-1.shtml

小羊麥仔〈2004〉。由霍爾淺談宮崎駿的愛情世界。http://life.fhl.net/Movies/cartoon/51.htm

孟倫〈2017〉。宮崎駿《霍爾的移動城堡》的療傷愛情學：愛，是用完美的眼光，欣賞不完美的人。https://www.businessweekly.com.tw/article.aspx?id=21409&type=Blog